陈言/文 2022年正值日本知名食品企业江崎格力高成立100周年，3月25日，连续做了40年江崎格力高总裁的江崎胜久（80岁）宣布让位于儿子江崎悦朗（49岁）。在中国，49岁的人出任公司总裁稀松平常，在日本，49岁的人执掌一家知名企业却称得上“成功实现企业领导人年轻化”的新闻，所以，这一天不仅所有电视台都来报道，第二天大批报纸也大篇幅报道此事。
江崎勝久（右）与其子江崎悦朗（资料图。图片来源于网络）
近年来日本食品开始大踏步进入中国市场，江崎格力高的点心也在其中。中国人没怎么听说过这家企业，而它在日本的知名度却是相当高的——固然因为其在业界的地位，很大程度上也因为38年前一场轰动全日本的绑架勒索案。
1984年3月18日，江崎胜久在家里遭人绑架，绑匪要求10亿日元现金外加100公斤黄金的赎金。三天后，胜久神奇逃出。在警方的指导下，公司数次将现金送至绑匪指定的地点，但始终未见到绑匪。其实10亿日元现钞及100公斤黄金是很不易搬动的，而且，绑匪进入了江崎家，没有绑架江崎胜久年幼的子女——按理说这更加容易获得赎金，却绑架胜久其本人，而且当时直呼其名，这一切都令人费解。
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江崎家遭难的同时，当时的日本主要食品厂家均遭敲诈，森永制菓、丸大食品、不二家、骏河屋等食品公司先后被要求将巨额现金按时送到某地，否则将对它们生产的食品下毒。当年5月和9月，人们在零售店发现了标有“混入氰化钾”字样的点心，全日本由此陷入恐慌。食品公司按警方的指示，将现金送到了指定地点，但无一处发现嫌犯，现金等也分文未取。这一系列怪事在当时被称之为“格力高·森永事件”。因此事件，整个日本食品业都陷入了一段危机期。此案至今未破。
江崎胜久自1982年担任公司总裁，应该说，是在他的领导下，江崎格力高挺过了“格力高·森永事件”危机，后来营业额一路走高至3440亿日元（2020年财年，约177亿人民币），利润185亿日元（约9.5亿人民币）。和中国的同行比，江崎格力高也肯定属于优质企业。
不过，在“成功实现企业领导人年轻化”之前，江崎格力高以及很多日本家族制企业实际上长期面临另外一种危机，那就是在整个日本社会高龄化的大背景下，企业领导者后继乏人，年轻人宁愿去大公司做普通员工，也不愿意子承父业，在消费不断萎缩的市场中艰难维持家族企业现有的营业规模。
日本经产省最近发布的数字显示，日本企业的总裁平均年龄在60岁以上，其中超过70岁的总裁达到245万人，而这些年过七旬的总裁中，有127万人后继无人。正因如此，江崎家族在总裁80岁的时候能够顺利实现子承父业，已经足以让媒体关注。
其实中国也面临类似问题。据《财经》杂志报道，财经作家吴晓波受邀参加一位朋友的私人晚宴，席间还有八位“企二代”，都是清一色的80、90后，父辈则是1980年代开闯天下的草根创业家，从事的行业包括制造、地产或农产品加工业。《财经》的报道称，吴晓波吃惊地发现，这些“二代”们要么在金融机构，要么独立创业，“居然没有一位在父亲的公司里就职。”
作为中国经济的重要主体，家族企业占据企业总量的一半，GDP贡献超过60%。中国的家族企业涌现于上世纪90年代，很多一代企业家都到了必须“交棒”的时候。“新财富500富人榜”的数据显示，50岁以上民营企业家占比为67%——近七成的中国家族必须寻找接班人。
与此同时，中国的制造业也正面临转型的挑战，靠低附加值的产品打价格战、抢占市场的时期一去不复返。贸易冲突、经济增速减缓、国际局势动荡和疫情的影响更给民营企业的经营添加了诸多变数。这些因素都大大提高了“二代”们接班的难度。
作者系日本企业（中国）研究院执行院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