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退出俄国的日企，有被舆论痛骂狼狈不堪的，也有借口百出迟迟不动的

陈言/文 3月22日，日本五大报之一的《朝日新闻》发表了民意调查结果：日本对俄经济制裁将对日本本国经济造成很大影响，是否该继续对俄制裁？67%的受访者认为该“持续制裁”，只有19%的受访者回答“不该如此”。从这一结果看，日本的主流民意是即便经济生活受到影响也要制裁俄国。

那么，日本企业是如何动作的？

必须停业的优衣库

2月24日俄罗斯对乌克兰“特别军事行动”爆发后，日本企业开始在经济上支援乌克兰，其中优衣库在3月4日向联合国难民事务高级专员办事处（UNHCR）捐赠1000万美元，用于乌克兰的紧急人道救助。但在谈到是否该暂停优衣库的在俄业务时，3月7日，优衣库母公司迅销公司总裁柳井正说：“衣服是生活必需品，俄罗斯消费者同样有生活的权利。”似乎没有立即停止在俄业务的意思。

优衣库的捐赠并没有收到乌克兰驻日使馆的感谢，而柳井正上面这番话一出，乌克兰驻日大使就立刻发表推文，用不太标准的日语批评说：“日本与其他民主主义世界一样，是俄国政府公布的‘不友好国家’之一，而优衣库却觉得俄国的基本需求更为重要，太遗憾了。”

乌克兰大使的推文点燃了日本舆论对优衣库的熊熊烈火，在网上，以各种批评乃至痛骂逼迫优衣库从俄国撤出的声音风起云涌，一浪高过一浪。股票市场上，到9日，不到三天时间里，优衣库的股价一路下跌了3%，如不立即停止在俄业务，优衣库将在日本舆论场上成为万夫所指。

3月10日，迅销公司不得不对外宣布在俄布设的50家店铺进入“临时休业”状态。

据媒体报道，在迅销公司做出相关决定前后，丰田汽车、小松、日立建机、索尼集团、资生堂、精工爱普生、丸龟制面等也先后停止了生产或者发货的涉俄业务。至于是自愿还是被迫，难以一一得知。

借口百出的能源企业

并不是所有日企都按下在俄业务的“暂停键”。日本烟草公司、电子商务公司乐酷天的在俄业务就没有变化，其中，三井物产等综合商社在俄国的天然气开发业务备受瞩目。

3月8日，英国壳牌公司对外发表声明称将从俄罗斯的原油及天然气业务中全面退出，英国石油公司（BP）也宣布将卖出其持有的俄国石油公司股份。但日本媒体并没有督促参与俄罗斯天然气业务的三井物产、三菱商事立即撤退。

和日本企业相关的俄罗斯石油天然气项目为萨哈林1、萨哈林2。其中萨哈林1的原油储藏量为23亿桶，天然气17万亿立方米。萨哈林2每天能够产原油18万桶，天然气产量折算成液化天然气的话为一年960万吨。萨哈林2的规模相当于日本原油进口量的4%、天然气进口的18%。

萨哈林2在1994年刚刚开始的时候，俄国还处于苏联解体后的混乱之中，开发权落入英国壳牌及日本三井物产、三菱商事手中，三方共投资200亿美元，分别占股55%、25%和20%。俄国政局逐步安稳后，开始以“环境问题”为由，要求重新评估项目，最后三家外企通过让出一半股份，将占股下调到壳牌27.5%、三井12.5%、三菱10%后，让项目重新上马。

俄乌冲突爆发后，壳牌决定退出。壳牌主动放弃股权，俄国自然乐享其成。但三井、三菱一直不谈撤资的事。其原因也很清楚：萨哈林2生产的液化天然气中，约六成左右的产品出口到了日本，东京电力公司、中部电力公司出资建立的火力发电站JERA是重要客户，此外东京燃气、大阪燃气也基本依赖萨哈林2的液化天然气，广岛燃气的能源有五成以上靠的是萨哈林2。如果三井、三菱从萨哈林2撤退，火力发电公司、燃气公司需要重新寻找供货商。目前国际能源市场不仅一天一个价，更难以找到稳定的货源，找到一个替代萨哈林2的供应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三井物产的高管在谈到今后的对应之策时说：“我们还不清楚政府是如何考虑能源的安全保障问题的，今后将和政府不断沟通。”把球踢给了日本政府。

日本商工会议所会头三村明夫在会见记者时说：“需要在考虑对使用城市燃气、电力用户的影响后，拿出对应之策。”这自然也是一种推诿拖延，并没有立即像欧美企业那样在能源问题上和俄国一刀两断。

《朝日新闻》在3月10日的报道中用了这样一句话：“日本企业放弃相关权利后，中国有可能立即接手，日本该制定一个现实可行的政策。”经济产业省大臣萩生田光一也说：“如果我们放弃了权益，立即让第三国接手，这样的话俄国不会感受到疼痛，经济制裁毫无意义。”

在能源问题上，日本企业的态度与服装企业很不一样，没有立即下决心制裁俄罗斯，这样的举动能否满足宁肯降低生活质量也要制裁俄国的民意？无人知道答案。

作者系日本企业（中国）研究院执行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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